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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们恨我,我不怕!——勇者无畏林克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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台湾乐评界曾经出于好意,将林克昌赞颂为“东方卡拉扬”。而林先生摇摇头,谦逊地说:“还是叫我中国的林克昌。”青年时求学荷兰和法国的华侨林克昌,在巴黎听了“音乐哲学家”埃奈斯库的公开课,成为后者的私人学生,得到大师的真传,成了华人中首屈一指的小提琴家。凭借过硬的演奏本领,他后来跨行当起了指挥,因表现出色,得到了意大利指挥名导费拉拉免费授课。
上世纪60年代,林先生早已是享誉世界的华人指挥家,那时的小泽征尔和梅塔还刚初出茅庐。应周总理邀请,林先生满怀爱国热忱地报效祖国,上任当时国内第一团的中央广播交响乐团首席指挥,成为中国指挥界的领军人物。后因特殊政治动荡时期,林先生一家被总理特批出境,来到香港,担任香港爱乐乐团音乐总监。90年代,他游走台湾,却又因自己耿直的秉性得罪权贵无数,无处栖身;因年龄偏大和一些团长的偏见(林先生点名俞松林以及中国爱乐),在大陆也居无定所。前一段时间,我很荣幸经好友介绍访问了林克昌先生,由于林先生中文不是很好,所以至今没有把这篇采访稿拿出来,今天初步整理过后,对一些模糊的录音做了删节,以飨读者:
问:能否谈谈您学习小提琴的经过?
林:从八岁到十五岁没有老师,只有自己来,因为爸爸太穷。我十五岁有一个白俄老师,它是印尼广播乐团的指挥,后来我十五岁参加这个乐团,从二提琴最后一档、到一提琴最后一档,后来有一个机会,又一场演出,演出柴可夫斯基的天鹅湖,早上排练,晚上要广播,外国人不敢拉,里面有一场很难拉的乐章,首席独奏。没有办法,节目已经决定了,第二首席他也不敢拉,指挥就问,谁敢拉?我就举手,后来很成功,演出就应起了很大的轰动,很多音乐家就很惊讶,从此以后就成为了乐团首席了。十年以后,我从欧洲学习回来,又成了这个乐团的指挥。十年在阿姆斯特丹、六年在巴黎。在巴黎,我遇上了梅纽因的老师,埃奈斯库,这是一位真正的大师,和他学了两年。那个时候,他已经很老了,半身不遂,有一个法国老师告诉我,你赶快跟他学,要学他的音乐。音乐分两种,一种是普通的音乐、另一种是高级的音乐。所以我现在跟大家说,你们快点跟我学啊,我77岁了,不知道什么时候死掉!你们不要什么都没有学到。(笑)
问:跟埃奈斯库学,学到了什么?
林:在高级音乐中,有很多法则。你知道,有很多人不知道高级音乐,奥伊斯塔拉赫你知道吗?他不知道高级音乐。是啊,不是每个人都知道。我22岁时候,50年在荷兰音乐学院以第一名毕业,然后开始跟埃奈斯库学习。我在欧洲,练了10年的功夫。每一天练6个小时,其中3个小时练基本功。还学习了许多音乐性的作品,贝多芬、舒伯特、勃拉姆斯等等。上个礼拜,有一个人瑞士指挥,跟我说,我没有想到他们没有演奏过舒伯特第九。其实,应该重视这些基本的东西。
问:关于人们对您的演奏的评论,您怎么看待大家的赞美?
林:说到音乐评论,人家告诉我,你不能说不好。为什么?这是自己骗自己。我自己是一个独奏家,如果演出完了,人家只会说“very good, very good…”,我说“it’s not enough good!” 什么不够、什么问题?要听人家的批评,这样才能上去。为了自己高兴,有什么用?这个是我的看法。
你知道,我不是很有钱,但是我是真正的艺术家。我到这里来,不是为了赚很多钱。
问:但是你在音乐中很快乐,是吗?
林:是的,我在这里和艺术家们合作很快乐,你喜欢这个,I like my music ,I love music. 我要求我的学生,每天至少半个小时听音乐。这里的唱片不是很便宜吗?很多学生才能很高,可是修养不够。因为他们不是愿意每天都听音乐,但是很愿意唱卡拉ok。
问:如果让你在选择一次,你还会做音乐家吗?
林:还是这个。我当时没有鼓励我的孩子学习大提琴,其实他有很大的才能,因为没有好老师,这是很困难的。他现在是一个医生。我还有一个孩子,到现在还没有结婚。所以我还没有孙子。(笑)我有个大狗,简直就是我的孙子!我爱它爱得要命呢。
问:当时在国外学了很多年,后来又是怎么到国内来的呢?
林:59年,周恩来总理请我会来,他说中国需要我。虽然当时我不会讲一句中文,可是我还是立刻就回来了。我爱我的祖国。我读了很多中国的历史,最近读了上海的历史。
问:那个时候,你回来的时候,对中国的音乐状况你有什么感觉?
林:那时候,我回来在北京,成立了中央广播乐团,那时才20多个人,开始一些很容易的东西都拉不了,那时候很辛苦。但是,那个时候有一个心愿,为了中国,什么困难都可以克服。
问:面对这样的摊子,你什么感受?
林:我在国外的时候,为了爱国,打了三次架。有一次,在荷兰有个外国人说:“oh, dirty Chinese!”我气极了,我就跟他们打起来——因为我学了一点中国功夫,我不怕!(笑)后来在巴黎,也有这样的事。
我很爱国,在香港,有人跟我说,你爱中国,中国不爱你,没有给你地位。我说,没关系。
我用印尼的奖学金,在巴黎学习,为了回报,我回来就得为印尼广播交响乐团服务三年。我在德国生活非常好,可是我不能让那边的人说,你看,华侨就是坏蛋。所以我一定要回来。在雅加达广播乐团,我工作了三年。,那时候印尼政府对我很好,因为我是印尼唯一的一个指挥家。但是,我看到印尼政府对中国人很坏,我就不高兴了,59年我就离开印尼,应总理的邀请来到中国,在中央音乐学院当小提琴教授、做指挥。
我非常骄傲作为中国人,但是从最里面的思想,我是中国人。
我太太原来在北京芭蕾舞剧团的老师,后来到台湾去,我的孩子老说,爸爸你不应该在台湾,在政治上不那么好。你应该到大陆!可是,中国不要我,你看到现在爱乐也不请我去。不过没有关系,有爱乐就行了。中国有一个好乐团就可以了。上海交响乐团不错,我希望上海的政府多给钱给上海交响乐团。他们告诉我,如果他们不去演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,工资都没办法发出。你写,我不怕,我不是为了自己。如果政府给钱,他们就不会拉那些乱七八糟的,业务就会上去。应该多支持。现在中国没有一个国际水平的。上交不错,还没有国际水平,但是一个很有希望的交响乐团。但是有很多新人,但还没有经验,要训练。
问:您对中国的年轻音乐家有什么建议?
林:你们什么都拉,但是你们应该多问问怎么拉。我77岁了,一直都在学习,学习一辈子,所以我到现在还进步。我指挥柴可夫斯基,越来越好,因为我一直在研究。乐团排练,每天开始之前5分钟,都要练琴,要热身。坐着也要像个样子,坐要坐好。苏联乐团,他们在半个小时之前,每个人都在拉音阶,这里(上海交响乐团)没有(轻声说),可能陈燮阳太好了。昨天这里有一个小姐,拉琴的样子不对,我就说了她。
另外,音乐学院有问题,你写,没关系,他们恨我,我不怕!他们这些老师,只是想着国际比赛。老是想培养国际比赛第一名,为谁?为自己!培养了好的学生,收入就可以增加。不要把个人看成第一位的。中国需要好的乐队员,那些在国外的独奏家,也不是光靠独奏就能养活自己的,也要靠教学生。不是那么容易的,像海菲兹、奥伊斯特拉赫那样,大部分还是教学生。所以,我认为,培养了黄蒙拉,还不如更好培养100个乐队队员。以前的上交首席柳河新,也同意我的看法。很多学生从音乐学院毕业,可是在乐队中节奏甚至都不行。
第一名,你不一定是真的那么好。因为,你和偌大的一个共和国有关系,我告诉年轻人,你不要骄傲,世界上厉害的很多。为什么我们还会得奖呢?这跟你的国家有关系,如果自己国家的强大,人家才会尊重你。所以,我上一次我说,你们要知道,你们有一个伟大的国家,这一点你们不要忘记。不要认为你自己多了不起,这是因为你身后的国家在支持你。这个很重要!
我回来,真正的要帮助中国。我跟陈燮阳说:我已经77岁了,什么时候死掉我都不知道,好好利用我的技术。这个话不好听。中国人不愿意给人家秘密,总是要保留几个,但是我要把我的秘密毫无保留地交给这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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