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代薛季宣(1134—1173年,浙江永嘉人,官至大理正)有两句很有价值的诗句(见引文加线者)已为罗永麟先生在《试论》中提及,后又为别的人照样提及,却均未显示全豹,人们无从知道诗作取材何地、缘何而发。这里将清嘉庆宁楷《增修宜兴县旧志》卷九所载录如下: 宋薛季宣《游祝陵善卷洞》诗 万古英台面,云泉响佩环, 练衣归洞府,香雨落人间。 蝶舞凝山魄,花开想玉颜。 几如禅观适,游(鱼内)戏澄湾。 左右蜗蛮战,晨昏燕蝠争。 九星宁曲照,三洞独何营。 世事嗟兴衰,人情见死生。 阿能谁种玉,还尔石田耕。 (《浪语集》) 在历代以诗文歌咏宜兴的众多文人中,薛季宣一诗为别格,他在游善卷时充分发挥了想像力:诗人似乎看到了传说中祝英台的容貌,听到了她身上佩环撞击的响声,看到了她穿着洁白衣服进入洞府的倩影,闻到她身后飘来的阵阵余香。可她毕竟离世,她的精魂变作了蝴蝶,每当春暖时节,她不免想到自己当年如花似玉的姿容,因而也多少次来到如今变作禅观的故宅地,不厌观赏善卷洞内外各种景致。——此为笔者对薛诗的串译。 我们从宜兴地方史料里发现,自宋以后,在历代文人歌咏宜兴的诗词中均有歌咏祝英台的诗篇,其中尤多咏蝶诗句。宜兴梁祝故事之光折射到文人诗作中,形成了诵祝咏蝶的诗的系列。除极个别文人对祝英台责难外,绝大多数文人对她寄予怜爱和赞美的情感。祝英台这个人物形象、化蝶的悲喜剧内容及艺术构思,不仅赢得了历代底层民众,而且也受到古时文人的青睐,这是值得注意的现象。现仅摘录要者如下: 原有序,此略。谷兰宗一名谷继宗,嘉靖丙戌(1526年)进士,嘉靖中宰宜兴,在任三载。该词石刻曾立碧鲜碑旁。这首情调深沉的诗作已点出明代宜兴民间存在梁祝同窗共读的情节,故事还努力渲染二人纯洁真诚的爱情。他们亲昵相处,甚至如后代戏剧、曲艺、故事所说的有同床而眠的事情吧!
清杨丹桂《祝英台墓》 春草满岩阿,拖霞修帔多; 花飞埋艳骨,月吐对新蛾。 落日倚湘竹,回风傍女萝; 空山无限恨,川上忆临波。清汤思孝《碧藓岩》? 冷蝶尚飞飞,美人安可俦; 渖浥海棠艳,露凝泫泪流。 故址是耶非,芳魂来此不?
感叹日云暮,踯躅山之湫。
这杨、汤二诗都是直抒梁祝故事在他们胸中引发的幽情。
许岂凡把祝英台当做花木兰式的英雄女性来歌颂,摆出了向明代杨守阯回敬的姿态。 缇索赎父刑,木兰替爷征。 婉娈女儿质,慷慨男儿情。 淳于不生男,木兰无长兄。 事缘不得已,乃留千载名。 英台亦何事,诡服违常经。 班昭岂不学,何必男儿朋。 贞女择所归,必待六礼成。 苟焉殉同学,一死鸿毛轻。 悠悠稗官语,有无不可征。 有之宁不愧,木兰与缇萦。 荒哉读书台,宿草含春荣。
双双蝴蝶飞,两两花枝横。 彼美康节翁,小车花外行。 一笑拂衣去,南山松柏青。
杨守阯偏执封建礼教,对祝英台持抨击态度。不过从他的诗里显见明代宜兴梁祝故事的某些情节:祝英台女扮男装,与梁山伯在碧鲜坛即读书台读书,殉情而死,化作了蝴蝶,所以这首诗对梁祝故事的研究是很有帮助的。许岂凡诗指出了祝英台游学的动力是“慕天下士”;“舍宅为道院”句点出民间有祝英台故居在善卷的传说;旧版《辞海》“祝英台”条关于曲阜有英台读书处一说在“游学齐鲁间”句中得到印证;“结友去东吴”句与苏州梁祝故事存在某种联系。 资料表明: 宜兴梁祝故事由薛季宣等唐宋文人发轫,逐代地形成了诵祝咏蝶的诗的系列。从这个系列里反映出宜兴梁祝故事具有始终以歌颂祝英台、以表现她的命运为出发点,始终以合葬为高潮,以化蝶为戏剧性转机并以此升华主题情感诸特征。尽管故事随时间的推移而发展变化,但它一贯恪守既有的立意和出发点,因此它与李茂诚《庙记》也就始终判然有别。宜兴故事以祝英台为主角的这一特征,如前引资料看,在六朝时已显端倪,唐宋时故事不过是前代故事的接续和发展,所以这种格局是由来已久的。
此节录本人1988年发表于《民间文学论坛》上的〈论宜兴流传的梁山伯与祝英台故事〉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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