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纯属本人乱编,请勿对号入座)
无 题
黄昏的空气中迷漫着暴雨前的焦躁和不安,热得有些让人透不过气来。
当老B顺着电梯上到一处花园洋房的18层后,满头的汗水已顺着脖子流到胸前,老B用手抹了一下额头,然后拉起衬衣衣襟使劲摇了摇,仿佛想用这个动作迅速平息快速的心跳和驱散浑身的汗味。
站了一会儿,老B深吸了一口气,当他觉得自己已经平静下来后,伸手按响了门铃。
大门打开了,金丝边眼镜后一双警惕的眼睛上下扫视着老B,老B立即满脸堆笑地问道:“您就是A老师吧?我是老B,刚才与您通过电话的。” A老师又看了一眼老B手上拿着的袋子,说声进来吧,便把老B让了进去。
当老B跟着A老师进了书房后,双手把袋子捧到A老师面前:“一点小意思,不成敬意。”
A老师用不置可否的眼光看了看袋子,随手一指书桌旁的一张茶几,对老B说:“放那里吧。” A老师在书桌后的太师椅上坐了下来,然后招呼老B在书桌前的一把圈椅上坐下。
老B刚一坐下,又赶忙站起来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包中华烟,抽出一支向A老师递了过去,A老师接了烟,老B又从裤包里拿出打火机为A老师点了火后,顺手把中华烟放在了A老师的面前。
A老师吸了一口烟,在烟雾升腾中问道:“孩子多大了?过了几级?”
老B小心翼翼地回答道:“孩子已经12岁了,还有半年就小学毕业升初中了,学琴已经5年,刚过了7级。”
不等A老师再提问,老B接着说道:“孩子除了已过了7级外,还在市里的艺术比赛上得过二等奖。这不,咱中学要招艺体生,就求到您门下了。A老师,您是艺术生的主考官,是专家,我今天就是来认认门儿,改天我把孩子领过来,您给指点指点。”
A老师说道:“你是熟人介绍来的,我也就不给你绕圈子了,直接给你说实话。我们学校每年都要招艺体生,每次都非常火爆。”
老B抢过话头:“咱学校是全省的重点,报纸上都登了,报名的人太多,光是艺体生考试报名家长都要排两天两夜的队,竞争更是非常激烈,没有实力绝对不行。”
“你听我把话说完!”
A老师不些不满:“你看到的只是表面现象,虽然每次都是名额很少,报名的人很多,大家都觉得没有一定的水平肯定考不上,其实我给你说老实话,每次的名额都是内定的。”
老B半是吃惊半是疑问地重复了一遍A老师的话:“名额都是内定的?”
A老师点了点头,接着说:“考试只是表面走的形式,真正决定问题的关键是在考前,其实考前谁能进来,大家早就是心知肚明的。”
老B有些迟疑地问:“是给钱吧?”
A老师:“对!”
老B:“多少?”
A老师没有说话而是伸出了五根手指。
老B有些吃惊:“5万?!”
A老师一脸不屑地说道:“这是去年的数,你看现在通胀都到什么程度了,现在的CPI已到6.4了,今年没有这个数拿不下来。”
说完,A老师用手比了一个六的形状。
老B觉得浑身又开始燥热,18楼的风已经不能抑制额头上的汗,又开始用手掌抺前额了。
A老师看了看老B的窘态,嘴角露出一丝嘲笑:“别以为5、6万是什么大数,为了孩子读书,想送钱的人多了去。”
“哦,哦,是,是。”老B有些心不在焉,猛一回神,有些尴尬地急忙说道:“您接着说,您接着说。”
A老师把身子向后仰了仰,又用手拢了拢有些过分长的大背头,不紧不慢地说道:“给你说实话吧,艺体生在我们学校不是主流,也就是撑撑门面。学校把这个艺体生的名额拿出来,是要收回利益的,上上下下都等着分这个蛋糕。你不想出钱,你孩子就是有拿帕格尼尼金奖的水平还是白搭。你孩子来考艺体生,你通过熟人找我走后门,也是想走捷径上我们这所名校,将来考大学,比别人多几分胜算的把握,你别脸上挂不住,我也就是实话实说。”
A老师顿了顿:“毕竟我们学校以文化成绩和升学率为主,所以我们不存在毁孩子艺术前途的事,这个心理负担我们没有。还有就是你通过关系找到我,还有人通过其他的关系找别的领导或老师,这个价格在内部是公开的,我不存在私呑的问题,其实每年都在招生,拿出多少名额,收回多少钱,大家心理都是有数的。妈的,我也就是多分了那么一点点,可是骂名都是我一个人背,很多家长都以为是我一个人在独呑。” 说完,A老师狠狠地把烟蒂掐灭。
老B见状,马上又给A老师点了一根烟,小声地问道:“不怕有人告吗?”
A老师极不高兴地白了老B一眼:“告什么告?怎么告?每次考试都是只有考生一个人,家长在外面,你凭什么告?没有关系的家长,考不上,只能怪你孩子水平低。有关系能交钱的家长都是欢天喜地的,高兴还来不及,另外,这个钱是以自愿捐助的方式收的,你告谁去?”
老B问道:“如果,我是指如果,有关系找到校长可不可以减免?”
“绝对不行!”
A老师右手在空中用力一挥,斩钉截铁地说道。
看着老B有些不相信的样子,A老师并没有急着说话,反而慢慢地取下眼镜,闭上眼睛,动作有些夸张地用手揉着鼻梁。
做足了姿势后,A老师以一副莫测高深的口吻说道:“之所以能当上校长,一是上面有人,二是能按规矩办事。这个价格在圈子内是公开的,如果校长要减免,那蛋糕就会少一块,大家不会相信校长是为了惜才而少收,还以为校长独呑了。就算校长爱才不想收这个钱,可他背后还有一大群人等着分利,校长想当大家的公敌吗?是个人都不会干这傻事。退一万步说,校长就算是受到了领导的压力而减免了费用,他一定会从别的地方补上,不然他就是减少了大家的收入,侵犯了大家的利益,失去了群众基础,他还想不想干了?你问问自己,有什么本事能让校长为了你的孩子为难自己。如果你有这本事,付出的代价肯定比5、6万大得多。”
老B还想问点什么,A老师不耐烦地挥了挥手:“你好好想想,想清楚了再来找我。”
老B出了大楼,从裤包里摸出一包五牛烟,点燃一支深深地吸了一口,然后对着天空把吸进肺里的烟气狠狠地喷了出来。
抽着抽着,老B感觉有些恍惚,有种不真实的景象在眼前晃动,用手揉了揉被烟熏了的眼睛,象是下了某种决心,一下把剩下的半截烟扔在地上,用脚使劲踩灭,向着汽车站快步走去。
天已越来越黑,远处隐隐传来雷声,暴雨马上就要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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